落下「新冷戰鐵幕」？ 美晶片禁令圍堵中國大陸只是起點
文／香港01
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10月12日終於公布了因為俄烏形勢而延期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聲言「後冷戰時代己確實告終，一場將會決定未來的主要強權競爭正在進行」。一如所料，拜登當局將國安戰略的劍鋒分別指向兩大所謂「專制政權」俄羅斯與中國大陸，前者是「即時威脅」，後者卻是唯一有意圖和能力重塑國家秩序的競爭者。白宮甚至預期，美國到了2030年代將會史上首次需要同時面對這兩大主要核強權。
拜登12日公布《國家安全戰略》，點名中國大陸為「重塑國家秩序的競爭者」。（圖／美聯社）
這種「後冷戰時代告終」「美國需要以一敵二」之類的用詞，容易入口，當然得到各方媒體廣泛關注。然而，與前任川普（Donald Trump）不同，拜登在實際行動上往往傾向暗中動刀而非張揚亮劍—美方在10月7日低調公布的對華晶片出口禁令，以及其在10月12日的逐步落實，便是一例。
這項禁令由美國商務部屬下甚少人關注的工業與安全局（BIS）公布。低調的發布之中卻有震撼性的內容，可算是美國對中國大陸整個半導體產業進行「圍堵策略」轉向的宣示。
一直以來，美國對於中國大陸科技企業的限制慣常使用所謂的「實體清單」（Entity List），過去四年清單上的中國大陸企業數目由百多家急升至今天的五百多家，禁止美國產品未經允許而出口到這些企業手上。
而在芸芸中國大陸科企之中，得到美國「特殊待遇」的，就只有華為。除了限制美國產品售予華為之外，美方還對華為實施了所謂的「外國直接產品規則」（Foreign Direct Product Rule），將出口限制擴展至使用美國科技的任何非美國產品之上。這就是諸如台積電等晶片製造商最終也無法供貨給華為的原因。
無論是在「實體清單」上的數百家中國大陸企業，還是受到「特硃待遇」的華為，美國的對華禁制政策都算得上是有針對性的。換句話說，在沒有任何特殊情況之下，美國並不會阻止半導體的對華出口；而中國企業凡被禁制，美國總會尋找一些特殊理由，例如是通訊安全問題、新疆人權問題等等。
但在7日公布的新禁令中，這種「針對性的禁制」政策卻被180度扭轉，變成了「無差別的圍堵」，將原本只使用於華為身上的「外國直接產品規則」擴展到所有中國企業之上。這，就是這條新禁令最讓人震撼之處。而相較於川普時代禁制華為時在媒體上掀起的軒然大波，拜登的低調行事卻確實將此震撼性在公眾視覺之中維持在一個極低的水平。
雖然拜登的國安戰略再次聲言美國不尋求新冷戰，但這種政策的「無差別圍堵」卻無可否認是一種新冷戰式的行動。
台積電恐怕會因為晶片禁令案感受到市場上的衝擊。（翻攝自推特／@techjunkiejh）
除了以晶片供應限制去局限中國大陸所有科技企業的發展之外，拜登當局也進一步限制中國大陸的半導體生產。任何用作生產半導體的設備，如果牽涉到14奈米以下的邏輯晶片，以及較高端的DRAM或NAND Flash記憶晶片的話，全都需要得到美國特別允許，才可以出口到中國大陸。
同時，任何的美國人（包括綠卡持有人）和美國企業，未經許可都不能協助在中國大陸境內的半導體集成電路的發展和生產。此例正是在10月12日生效。《華爾街日報》報道指，半導體檢查和測試設備大廠科磊（KLA）和蝕刻機大廠科林研發（Lam Research，又稱「泛林集團」）已馬上停止了對蘋果（Apple）潛在供應商長江存儲的支援。
不過，由於非中國大陸的半導體企業，諸如三星（Samsung）、SK海力士（SK Hynix）、英特爾（Intel）、台積電等等，都有在中國大陸的半導體生產線，拜登當局最新的晶片禁令就對中國大陸企業和非中國大陸企業作出了區隔：任何出口到中國大陸企業在華生產線的半導體生產設備，將會有「拒絕出口的預設」；非中國大陸企業的在華生產則不會有這種預設，但仍然要在每一宗出口都得到美國當局的允許。
目前，美方看似依然不願在半導體供應鏈上造成重大震盪，因此已至少向SK海力士和台積電提供了為期一年的許可，讓他們繼續向其中國大陸生產線供應半導體生產設備。但很明顯，對於這些企業而言，新的禁令將會是時刻懸掛在頭上的利劍，必然會影響到他們未來擴充在華生產的計劃，甚至會使他們有搬離中國大陸避險的動因。而中國大陸企業的生產線更是直接受到斷崖式的打擊。
雖然不少分析認為此禁令仍然需要其他國家或地區的企業配合，但由於美國在半導體技術上依然坐擁關鍵位置，可以預見大多數企業對於美國政策的預設立場將是配合，而非抗拒。
鑒於中國大陸市場之大，其他國家也沒有「圍堵」中國大陸的新冷戰雄心。拜登去年底企圖向歐洲國家一同推動以人權為核心的出口管制，至今未有成形。其近月推動的所謂「Chip 4」（美日韓台）框架，也在南韓的抗拒之下而尚未成事。這次禁令可說是美國單方面強迫他國配合的政策，也將使這些國家的企業有誘因去除自身產品當中的美國技術，以繞過禁令。
即使美國這一招「無差別圍堵」的實際衝擊尚需要時間觀察，但無庸置疑的是，拜登當局已走上了一條在產業上全面圍堵中國大陸的道路，其界線在未來很可能會擴展到半導體以外的層面。
人們在百年後回望，「新鐵幕」降下的那一刻，也許就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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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授權轉載自《香港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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